攀登盲目的自我。

© 此髓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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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贺】两个扭曲的陌生人

        @一之濑暮烛 蠢比光芒收好。

       画风混乱谨慎观看。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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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呼吸都会受伤时,这个世界的一切欢愉大概都将与我无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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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药片,用手塞进口腔,用舌头湿润,用牙齿嚼碎,用红酒送下咽喉。

       在酒精与药片的共同帮助下,他腹部的钝痛才稍稍安静下来。

       他的呼吸逐渐安稳,扭曲的脸也平和下来。

       他晃动着手中没有品位的量产玻璃杯,劣质的玻璃模糊了红酒本来的色泽,也模糊了不干净的夜空。

       他凝望虚构的银白色的星光与绿色的灯影,竟然开始思考起他平日觉得最没有价值的事情——我所做的事情是否每一件有意义。

       细数着他一路走来的记忆,他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感觉反胃。

       他希望摆脱这种痛,但医生说没有办法,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医生救不了他。

       因为腹部的刀伤已经痊愈了,甚至连刀疤都有些不清晰了。他的痛感是精神上的。

       所以止痛药也帮不了他,止痛只能借用其他的“药”。

       他又吞下了几片药片,饮尽了杯中的红酒,这回他的意识都模糊了,不过正和他意,他很快就睡着了。

       至于刚才所回忆起的片段,他也借着酒力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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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到底要装出什么样子,才能够不被任何人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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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脱掉了高跟鞋,揉了揉挤得酸疼的脚趾,用两只手指勾起红色的高跟鞋,摇摇晃晃的挪到鞋柜旁。打开鞋柜,手掌如刮奏般划过整齐排列的鞋,很快就找到了空处,但她却瞥了一眼鞋子,无视了鞋柜上的空处,随便的把高跟鞋甩向了空中,径自走向了浴室。

       蒸气很快就携带着她身上的酒气铺满了整个浴室,迷了她的视线。

       她把整个身体沉进浴缸,将头后仰,靠在浴缸沿上,闭着眼呼吸浑浊的热空气。

       或许是缺氧所引起的,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白皙的脸也被热气拍红,不过她似乎并不排斥这种不适,没有一点要出浴的意思,反而用上了暗红色指甲油的食指触碰自己的身体来——

       干净的皮肤,鼻梁高挺,下巴的弧度正好。

       胸部充实且柔软,胸型也很好看,与两股间具有相仿的良好敏感度。

       四肢纤细光滑,腰部没有赘肉,线条光滑标准。

       最后手指滑到了腹部,那里是她身上最漂亮的地方,有着全身最光滑、最细腻、最白净的皮肤。

       她把手指立起,向着左腹刺了下去。

       她像触电了般颤抖了。

       然后她歪了歪嘴角,从浴缸里站起,随意的擦了擦身体,裹起浴巾离开了浴室。

       离开浴室后她从酒柜里取出已经开封的一瓶撕掉了标签的红酒与一只勃艮第杯。

       接着她解开浴巾瘫软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半杯红酒。

       她呷了一小口,做出品位的表情——但她已经完全醉了,醉的分不出嘴里含着的是酒还是水。

       她的眼神找不到落脚点,在空气里漂浮。横躺的高跟鞋用它肮脏刺眼的红色努力的捕捉她的视线,好让她回忆起这些年的经历。

       被酒精溶解的她的大脑,被高跟鞋牵引着回想起了过去。

       她不会化妆,因为家里没有镜子。由于她不施粉黛却依旧漂亮的这一特质,她在年轻男子眼中的尤为突出,而且她身材优秀甚是惹眼,所以她即使不说话在男性的心目里得分也会很高。于是她便自然成为了那些为了占有她的外貌与身材的男性的猎物,他们纷纷送上告白,但无一例外的断然拒绝将他们的尊严连同灵魂一起被她的高跟鞋踏碎,只在意识中存在的腐败血液溅满了她的高跟鞋,令她的高跟鞋染上了肮脏刺眼的红。

       回忆使她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过去的影像如雾散去。

       她用手费力的把自己翻过来,下颌枕在沙发的靠背上,用模糊的视线看着窗外。

       窗外有不干净的夜空,但她却觉得干净异常,她甚至可以看到银白色的星光与绿色的灯影。

       那是盖茨比的星空,是她梦寐之人的星空,是她应该喜欢的星空。

       “无聊。”她喃喃,把自己摆回原来的姿势。

       她觉得口干,便饮尽了杯中的红酒。

       杯子光滑透明,映照了她与夜空相称的脸。

       【啪】

       勃艮第杯落地,炸成碎片。

       她捂着脸,颤抖不止。

       “丑八怪!”

       她不认可自己的外表。

       “丑八怪!”

       所以她没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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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令羊不逃跑的方法:杀掉最聪明的羊,羊失去领头者便不会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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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着金勺子出生。

       他是众人憧憬的对象,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拥有着无上的品质,是完美的象征,没有人能够讨厌他,所有人都能亲近。

       这种人是光鲜亮丽的渣滓,根本不应该存在。

       他天生只会是一个自私的人,即使他并不想。

       由于无法讨厌他,所以会迁怒他身边的人,他的存在只会令自己享受,令他人在短暂的愉快后接受无量的痛苦,他所在的地方永远其乐融融但却勾心斗角。

       他就像太阳一样,无意识的吸引着身边着伊卡洛斯,让他们忘记恐惧向他飞来,然后如同飞蛾一般被烧光了翅膀,坠落到垃圾桶里。

       所以他应该被藏在某个不见光的洞穴里不与任何人交往,否则将会打乱正常人的人生。

       在他认识到这个事实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虽然他在那天及时赶到了——

       ——不过却已经迟了。

       那天,那把刀就插在他的左腹,陷得很深。

       ——这是他此生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严重的一件错事。

       ——此后他不可避免的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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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羊能够繁衍出健康后代的方法:杀掉体弱多病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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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很不起眼的人。

       她是那种即使是与人出行也会被忘记,即使是与人交流也不会被听到,即使是哪天不见了也不会被注意的人。

       不过,上述事例全部没能出现在她身上。

       因为她与他是青梅竹马,她从小就居住在他的光环下,所以即使她相貌中等偏下,不会吸引人的注意,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她也会被周围的人关注。

       所以她从小就习惯了谄媚的眼神,也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如他人。

       逐渐成长的她不想丢失那种受人瞩目的感觉,即使那种眼神所注意的并不是她,她也想永远的沐浴在里面。

       所以她想追上他,至少跟上他。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于是少女很努力。

       最后少女成功了——就结果来说是这样的,但过程确实缩短了。

       ——因为他向她表白了,而少女答应了。

       ——这是她此生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严重的一件错事。

       她与他的交往受到了他身边所有人的祝福,他很开心,她也很开心,开心到忘我,开心到她都忽略了她相貌中等偏下,不会吸引人的注意,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开心到她都忽略了。

       ——她从小不如他人。

       虽然她最后还是意识到了这点。

       ——不过却已经迟了。

       那件事已经发生了。

       ——那把刀已经对着她刺来。

       ——此后她不可避免的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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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选择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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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活着,因为刀虽然刺得很深但避过了重要器官,所以他只需要住院静养一小段时间。

       他的朋友们曾多次前来问候,但都被挡在病房前,被他轰了回去。

       她一次都没来。

       他觉得失望,但很快就变为了自责。

       “没办法阿,毕竟我是罪魁祸首。”

       因为他的优秀,令她们都希望站在他身边,因为他的和善与不拒绝,令她们误以为机会是平等的,因为他最后选择了她,令她们嫉妒不已。

       她们将嫉妒变作了愤恨,愤恨变作了霸凌行为,最后变作了那个人手里的刀。

       最后他赶到了,替她挡下了那把应该刺在她身上的刀。

       所以他的伤是他的咎由自取,他没资格责怪她,当然也没资格责怪其他人,他只能够自责。

       如果他能果断的拒绝那些人暧昧不明的好意,或许事情便不会这样了。

       如果他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幅优秀模样,或许事情便不会这样了。

       “什么完美,这是完全失格。”他捏紧拳头。

       伤好得很快,他离开了医院。

       重新回到学校时,他看到自己位置上放了一捧祝贺出院的花。

       ——他的伤口开始发痒。

       【朋友们】看到站在门口的他,通通露出了【洁净无瑕】的笑容,当然她也是其中一员,她笑的很漂亮,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不幸。

       ——他的伤口奇痒难耐。

       仔细观察,她的眼睛没有笑。

       ——他的伤口开始疼痛。

       他逃跑了。

       隔天,他重新回到了学校。

       头发染成了肮脏刺眼的红色。

       【朋友们】很惊异。【朋友们】议论不停。【朋友们】时不时向他飘去视线。

       ——【朋友们】向他露出【洁净无瑕】笑容。

       下午,他用球棒,砸碎了学校的所有玻璃。

       ——最终他选择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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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选择变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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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她们带到了学校的草坪,那里视野开阔,而且聚集了很多人,如果被霸凌的话很适合呼救。

       但她已经放弃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暗地里被所有人讨厌了。

       她的腘窝被她们撞击,失去平衡跪了下去,随即被她们控制了手臂。

       “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他?那就划坏好了。”那把刀对她说道。

       原本是应该这样的,不过很快那把刀很快就改了主意。

       “还是让她再长点记性好了。”

       于是刀向她冲来。

       她惊恐得忘记了如何闭眼。

       在错愕中。

       她看着他倒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意识一片空白,直到人员散去她也一直跪着。

       隔天她在别人的聊天中听说了他醒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开始思考——因为他的事件,霸凌的人离她远去,搭理她的人也消失不见,她现在孑然一身,多出了很多时间来思考。

       为什么追求幸福的心总会被他人吞噬?为什么他们连这些细小的幸福都要被夺走?

       她思考了很多遍,但总是在中途断开,无论用哪个思路思考,总逃不开一个因素。

       ——她是个很不起眼的人。

       她恍然大悟,并不是思路断了,

       ——那里就是尽头。

       于是她笑了。

       于是她捡起了她从因为告白所丢弃的努力,决定令自己优秀。

       想要优秀。

       这是一个神奇的咒语,似乎下了这个决心,连世界都会帮助她

       在她自己的努力下,在环境的潜移默化中,她被改造成了焕然一新的人。

       ——不过他与他们都不会看见。

       ——最终她选择变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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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变得很黯淡,不断地不断地坠入肮脏的泥潭,不断地不断地触碰着相反的自己,他想要不受欢迎,他想不被所有人认可,他想被所有人嫌恶,他想变得不起眼。

       ——他想成为让她在身边不会觉得累的人,为此就算自己被环境蚕食殆尽他也在所不惜。

       她变得受欢迎,不断地不断地学习上流人的生活,不断地不断地让自己熟悉爱与被爱的感受,她想要受欢迎,她想不被所有人嫌恶,她想被所有人认可,她想变优秀。

       ——她想变成配得上他的人,为此就算自己被环境蚕食殆尽她也在所不惜。

       他想拯救她。

       ——但是腹部早已愈合的伤口越来越痛,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本心到底是拯救还是自我满足。

       她想被认可。

       ——但连自己都无法认可自己的疾病越来越严重,让她不禁回忆起自己的本心是否已在某时被抛弃。

       他有时质疑。

       ——“如果我那时候只是看着,没有冲上去挡下那把刀,人生会不会轻松一点?”

       她有时质疑。

       ——“如果我从不为了站在他的旁边而强迫自己努力,没有答应他的告白,人生会不会不这么困难?”

       他们在质疑的时候是他们人生中唯一正确的时候。

       ——不过却已经迟了。

       他们早已被折断,被燃烧殆尽,连彼此的脸都难以清晰回忆。

       他们早已扭曲,用不堪的身体爬向彼此的幻影。

       他们停不下来,命运依旧不怀好意地亵玩着他们的感情,从那时到现在。

       是夜。

       两个扭曲的陌生人。

       他们。

       一起醉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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